原文作者：PhilipBall

世界各地的研究人员表示，在疫情爬升期解封会出现新的变异株，威胁未接种人群的生命安全。

英国政府即将取消国内近乎所有的防疫措施——问题是，尚未完全接种的英国人群的感染率正在迅速回升。这一天被大量支持者称为“自由日”，但也受到了全球科研和公共卫生专家的强烈批评。

一些研究人员认为，此次解封是一次前所未见的公共卫生实验，可能会带来大量住院和死亡病例，增加疫苗耐药变异株的出现。

“现在放松管控是毫无道理的，”英国医学会公共卫生医学委员会前主席PeterEnglish说，“如果有，也应该是收紧措施，至少应该等到感染率不再攀升的时候。”

6月，伦敦地铁一班拥挤的列车。|TolgaAkmen/AFP/Getty

令世界各地研究人员格外担心的是，未完全接种人群中一旦出现大量感染，就有可能“培养”出更多危险的变异株，蔓延至全球。“全世界都在看着英国。”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新冠疫情建模团队负责人LaurenAncelMeyers说。

“这个决定和决定提出的方式，反应出他们在面对高传染性病毒时胡乱承诺的套路。”哈佛大学陈曾熙公共卫生学院的流行病学家WilliamHanage暗指英国政府之前曾自行保证疫情很快就会结束。

7月19日起，英国所有商家可以照常营业，不用再控制社交距离，公共场所也取消了佩戴口罩的硬性规定。可是，英国当前的感染率已经逼近去年冬天第二波疫情的危险水平，而且没有放缓的迹象。苏格兰、北爱尔兰和威尔士的当地政府在防疫上各自为政，暂无解除管控的计划。

危险实验

2月底时，英国首相鲍里斯·约翰逊宣布了一个“四步走”的解封路线图，当时决定在6月21日解除全国封锁。但由于出现了传染性更强的Delta毒株，解封日顺延了一个月。

英国政府首席医疗官ChrisWhitty、英国首相鲍里斯·约翰逊（中）、英国首席科学顾问PatrickVallance（右）共同出席了7月12日的新闻发布会。|DanielLeal-Olivas/AFP/Getty

英国政府表示，解封看得是“数据，而不是日期”，每一步解封只有在符合特定条件的情况下才会推进。如果感染率升高导致住院人数激增，或是新的变异株不期而至，重新开放的日期将会延后或另外计划。研究人员表示，现在还不确定7月解封的条件是否已经满足。7月11日报告的COVID-19新增病例为3.1万例，当前的整体感染率在10万分之300左右。一项新的建模研究预测住院率会激增，但具体数字仍不明确。

即便如此，英国政府称，只要看看管控措施对经济、民生、教育、民众心理造成的破坏，就能知道解封的理由很充足，因为英国的疫苗接种开展很顺利，已经降低了感染率与住院率或死亡率之间的关联。截至7月初，英国约68%的民众接种了至少一剂疫苗，52%的民众接种了两剂疫苗。虽然当前的感染率与2月份的水平不相上下，但住院率和死亡率只有当时的1/10不到。

英国政府已经决定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折中方案，但许多研究人员和卫生专家表示强烈质疑。Meyers说：“即使住院率和病死率下来了，英国当前的趋势可能会造成医疗系统的负担，引发严重的公共卫生后果。”7月7日，《柳叶刀》发表了一封全球约100人联合签署的公开信[1]，指责英国政府“正在进行危险、不道德的实验”。

令一些人担忧的是，政府居然愿意任由病毒在年轻人和儿童中传播，这一人群尚未接种疫苗，在当前的已知病例中占了大半。虽然这个人群的重症和死亡风险远低于老年人，但公共卫生专家纷纷表示，为传染病开路的政策还是头一回见。一些人认为，英国政府这是想通过自然感染与疫苗接种相结合的方式来实现“群体免疫”。

但Hanage认为，没有理由相信通过自然感染获得全民保护力会比通过疫苗接种更好，尤其是证据已经表明疫苗是安全的，而COVID-19却相反。

世界卫生组织卫生紧急项目执行主任MikeRyan认为，为了在仓促之下重新开放经济，对病毒放弃抵抗并提倡感染来得“越早越好”的做法“在道德上是无能的，在流行病学上是愚蠢的”。

致命风险

即使是在儿童、年轻人、已接种人群这些重症率较低的群体中，放任感染率上升的一个很大的问题是“长期COVID”。长期COVID是指COVID-19的症状在康复后持续数月不退，比如精疲力竭和注意力不集中等。英国国家统计局表示，英国已有近100万人出现了长期COVID的症状。（尚不清楚疫苗是否能提供针对长期COVID的明显保护力。）英国政府的首席医疗官ChrisWhitty表示，长期COVID病例似乎一定会在重新开放后的夏天里增加。

即使是在已经接种的人群中，感染率增加也会推升住院和死亡人数。英国使用的所有疫苗都无法完全防止感染Delta毒株后导致的住院。接种率较高的阿斯利康疫苗的保护力在92%左右，所以如果感染率很高，死亡率也不会低。易患重症的人，例如那些免疫功能低下的人群，面临的风险尤其高。

许多研究人员承认需要采取折中的方案：管控措施的经济和社会成本太高，无限期施行的后果不堪设想。“我们应该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考虑，哪些措施最有效，哪些措施可以放弃。”English说。但专家不赞同放弃能以最小代价换取防疫效果的措施，尤其是规定戴口罩。

“许多相关的干预措施都很轻微，”Hanage说，“而且呼吁人们为了更大利益作出一些牺牲恰恰是领导力的意义所在。”他提醒道，现在放弃一些轻微的干预手段，到头来可能会出现严重反弹，又要重新封城。

English认为，商店和公共交通应该继续要求戴口罩，其他场所则应视通风效率决定，类似比利时现在的做法。他还认为，德国目前根据当地感染率制定管控措施的做法是一个很好的模式。

鲍里斯·约翰逊坚持认为，这一决定反映出夏天是最佳开放时机的判断。和秋冬相比，人们在夏天不用待在室内，中小学正值暑假，流感等季节性疾病带来的医疗压力较小，病毒传播自然也会减少。

但English表示，在病例数居高不下的时候放松管控很不合理。Hanage认为，再晚一点解封，就有时间给剩下的年龄组接种，避免解禁后出现的最坏后果。

伦敦帝国理工学院的流行病学建模师AzraGhani赞同这种观点。“我们科研界的很多人更希望采取渐进式的解禁，”等到所有成年人完全接种了再说，她说。“完全取消管控之后，感染率可能会大大超过疫情之前的任何时间。”

Hanage说，解封一旦生效，“感染人数预计会迅速回升，学校放假后可能稍微缓和一些。”这正是荷兰的经历，荷兰在6月26日取消了大部分管控措施，导致感染率快速回升，政府不得不在7月10日重新收紧了防疫措施。

最大的一个担忧是英国的感染人数会升至预期水平——夏日期间每日新增最多10万例，这会让疫苗逃逸更严重的毒株出现概率大大增加。“我们对病毒的了解是，”帝国理工学院的病毒学家RichardTedder说，“如果你让它们在部分免疫的人群中复制，你无疑是在选择（疫苗）逃逸毒株。”

迄今为止，疫苗对人们关注的变异株效果很好。但如果出现更多变异株，情况可能就不这么乐观了，疫苗将需要重新设计。Tedder问道：“我们明知道一旦新冠疫苗失效就要从头设计，为何还是要在病毒反弹之际把所有都赌在疫苗上？”死亡率上升和长期COVID已经值得恐惧，但与疫苗失效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，他说，“如果对疫苗耐药的病毒大量出现，下一步该怎么办？”

参考文献

[1]Gurdasani,D.etal.Lancethttps://doi.org/10.1016/S0140-6736(21)01589-0(2021).

原文以WhyEngland’sCOVID‘freedomday’alarmsresearchers标题发表在2021年7月14日的《自然》的新闻版块上

©naturedoi:10.1038/d41586-021-01938-4

版权声明：

本文由施普林格·自然上海办公室负责翻译。中文内容仅供参考，一切内容以英文原版为准。欢迎转发至朋友圈，如需转载，请邮件China@nature.com。未经授权的翻译是侵权行为，版权方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。

©2021SpringerNatureLimited.AllRightsReserved

本文经授权转载自NaturePortfolio（ID：nature-portfolio），如需二次转载请联系原作者。

欢迎转发到朋友圈。